马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印象派画家,他从来都没有参加过印象派的展览,但是他与印象派画家关系密切,深深受到印象派画家的崇敬,普遍上认为他是印象派的奠基人。
他的父亲是司法部人事处长奥古斯特·马奈,母亲欧仁妮·德西蕾·福尼埃是一位外交官的女儿、贝尔纳多特元帅的教女。他出身于高贵、有良好教养,但同时也很保守的大资产阶级家庭。他在学习上表现得十分漫不经心,以一种不失恭敬的态度与父亲的想法相抵触。他父亲本来想让他做法官,后来只能同意他当海员,可是,1848年,他没能通过波尔达海洋学校的考试。12月9日,他以轮机见习生的身份登上了“勒阿弗尔-瓜德罗普”号运输船。回来以后,他又一次在波尔达海洋学校的入学考试中失利了。于是他进入了托马·库退尔的画室。后者算是个不错的老师,但马奈还是不满意他的教育。马奈的同学兼好友安东尼·普鲁斯特清楚地回忆了年轻的马奈在绘画领域中寻求的东西,他这样写道:“他差一点就取消了中间色调。从阴影到光线的断然过渡是他不懈的追求。提香笔下光亮的阴影令他着迷。文艺复兴初期艺术家们的作品让他发狂。”而马奈自己也承认,“只有一件事由于对自己所受的教育深感失望,马奈开始到卢浮宫临摹提香和委拉斯贵兹的作品。1855年,他拜访了德拉克洛瓦,请求他允许自己到卢森堡博物馆临摹他的《但丁和维吉尔在地狱中》(大都会博物馆和里昂博物馆)。为了临摹伦勃朗和提香的作品,他还到海牙和佛罗伦萨旅行。在临摹过程中,他已经开始注重确定结构,而不在意无用的细节。1859年,他试图和朋友们一起参加当时还只是两年一次的沙龙展。尽管有德拉克洛瓦的首肯,他所提交参展的《喝苦艾酒的人》(哥本哈根,N.C.G.)还是遭到了拒绝;但他于1861年参展的作品,包括一幅《父母亲的肖像》(奥塞博物馆)和一幅《西班牙歌手》(大都会博物馆),却受到了欢迎,甚至得了鼓励奖。他于两年前在一个朋友家里遇到了波德莱尔,并与诗人结下了越来越深厚的友谊。事实上,画家那几年的作品受到了波德莱尔的影响:当诗人宣扬现代性,宣称要以现时的因素代替虚构的传统时,他立刻就在马奈的作品中找到了回音。关于马奈,波德莱尔这样写道:“这个人将会是画家,一个真正的画家,他将让我们看到,打着领带、穿着漆皮靴的现代人是多么伟大。”
1862年创作的《土伊勒里花园中的音乐》(伦敦,国家美术馆)就符合了这一断言。虽然处理方法很自由,观众还是震惊地看到紧紧挤在一起的垂直线、分布得充满活力的圆柱体、还有像花儿一样微微绽放的妇女服装的领子,以及周围的高帽子。这些都用大块明亮均匀的色调作底,衬托以一些鲜明的色彩。马奈成功地展露了对一个社会的整体看法,用一种纯粹的视觉表现出这个社会的具体表象。在这幅作品中,首次出现了多种感觉的同时并存(构图中不再有等级之分),而为了服从于各种感觉的力量,就必然会出现一些变形。比起《草地上的午餐》(1863,被拒绝参展沙龙;奥塞博物馆)或者《奥林匹亚》(1863,同上)来,这幅画其实更可以算得上是现代绘画的开山之作。马奈的这种视觉方法每次表现出来都会引起轩然大波。但厌恶官方艺术的年轻画家们却在其中看到了他们期待以久的改革曙光。在很多年里,马奈对这些画家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无意间充当了即将到来的革命的旗手。
他当时的绘画题材十分多样:西班牙题材(《罗拉·德·巴伦西亚》,1862,奥塞博物馆;《西班牙舞》,1863,华盛顿,菲利普收藏;《斗牛士之死》,1864,华盛顿,国家美术馆)、海景画(《基尔萨日和阿拉巴马号船之战》,1864,费城,艺术博物馆)、户外场景(《隆尚的赛马》,1864,芝加哥,艺术学院)、当代历史题材(《枪决马克西米连皇帝》,1867,曼海姆博物馆,残片藏伦敦,国家美术馆)、静物(奥塞博物馆,芝加哥,艺术学院),甚至还有宗教题材(《基督之死》,1864,大都会博物馆)。
1866年,《吹短笛的男孩》(奥塞博物馆)和《悲剧演员》(华盛顿,国家美术馆)被沙龙展拒之门外,评委会这回对马奈表现了明显的不公正。左拉在《事件》上撰写了影响巨大的一系列文章,为马奈抱不平,但迫于订户们的压力,停止了出版。一年后,在万国博览会开幕之前,他发表了一篇关于他的画家朋友的长篇研究文章。在他看来,马奈的才能在于绘画时强调体积感,发现了色点的作用,而且他的色调总是比现实世界里的色调要明亮些。1868年,马奈创作了《午餐》(慕尼黑,新绘画陈列馆)和《阳台》(奥塞博物馆)。画中有马奈的弟媳贝特.莫里索,马奈多次为她画肖像(《拿着紫罗兰花束的肖像画》,1872,奥塞博物馆;其他肖像散见于克里夫兰博物馆,罗得岛的普罗维登斯博物馆和伯尔尼的哈恩罗泽收藏品)。
虽然马奈与抱着其他信念的年轻画家们常有往来,但他还是不愿意公开和他们走到一起。他于1873年在沙龙展出的《善良的波克》(费城,艺术博物馆)很受欢迎,但在大家看来却是一次令人遗憾的让步,因为,早在1872年,马奈就已经越来越接近莫奈和雷诺阿。他甚至还试过在露天作画,如《莫奈在塞纳河边自己的船中》(1874,慕尼黑,新绘画陈列馆)画得相当成功。但这些交往至少促使他运用更为明亮的色彩。他在这一时期创作的一些杰作,是他所有画作中最明亮的:《铁路》(1873,华盛顿,国家美术馆)、《在船上》(1874,大都会博物馆)、《阿尔让特伊》(1874,图尔奈博物馆)。但在1874年,当他的朋友们决定共同举办展览时,马奈却退出了,把自己长时间以来保持的领袖地位让给了莫奈。他逐渐受到左拉(他1868年画了左拉的《肖像》,奥塞博物馆)和莫泊桑的自然主义的影响,创作了一系列作品:《娜娜》(1877,汉堡博物馆)、《布克斯酒店的女招待》(1879,伦敦,国家美术馆)、《在拉图伊老爹家》(1879,图尔奈博物馆)、《在温室中》(1879,柏林博物馆)、《“疯狂的牧羊女”酒吧》(1881-1882,伦敦,考陶尔德学院)。他在这些画中越来越注重视觉效果的表达,其中几幅甚至可以说取消了主题,因为面部和氛围处理中的即兴发挥实在是天才横溢。在1882年沙龙展出的《“疯狂的牧羊女”酒吧》中,马奈成功地、不无伤感地表现了他曾长时间眷恋的蒙马特高地生活的魅力。而在这个时期,他被困在巴黎郊区的吕埃,生着病,画他的花园(柏林博物馆)或者花的静物画,接见一些来访的美丽太太,他为这些女子创作了不少颇具敏锐度的色粉肖像画(奥塞博物馆,第戎博物馆,华盛顿国家美术馆)。做了一次手术后,他于1883年4月30日去世。马奈晚年与马拉美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他为马拉美配了很多插图,值得一提的是为马拉美翻译的爱伦坡作品《乌鸦》和马拉美最重要的诗作之一《牧神的午后》所作的配图,还有为马拉美所作的《肖像》(1876,奥塞博物馆),所有这些作品尽管尺寸不大,却属于他的杰作之列。1983年,为纪念画家逝世100周年,在巴黎和纽约举行了盛大的画展。
——选自《西方艺术大辞典》